C20@哼唧

哼唧的夢想是成為一隻野豬

【赤黑】短篇生賀/虛與實


「早啊,哲也。」

『早上好,征君。』

水色少年毫不忌諱地喚著赤髮青年的綽號,笑靨有如綻放的花朵。

赤司莞爾,修長的指尖伸向前方,少年像是明白什麼一般,朝著赤司伸出雙手,看見一大一小的手掌緊貼在一塊兒,少年笑道:『真的,不管過了幾年,征君還是一樣愛撒嬌啊。』

「這可是哲也限定喔。」

語畢。冰涼的觸感在唇上散開,赤司閉眼享受藍髮少年獨有的——死寂的寒意。

赤髮不捨地離開鏡面,語氣十分輕柔:「我去上班了,哲也。」

聽聞,黑子俏皮地退一步,微微傾身敬禮,笑容仍高掛在臉上,道:『那麼,路上小心,征君。』

碰。

眼見赤司關上木門,黑子的雙眼黯淡,但又隨即恢復一貫的淡然,在看似狹窄實而空曠的鏡內來回走動了良久,便瑟縮在一隅,用細瘦的手臂環抱自己。

征君不在的時候,果然會寂寞啊。

少年自嘲。

「小征,今天下午有綠間醫生的固定問診喔。」

「啊,」戴上眼鏡的赤司,目不轉睛的盯著電腦螢幕,說道:「比起那個,鈴央,幫我把傍晚的行程推掉。」

「欸?可是,那不是小征的生賀宴嗎?就這樣隨意推掉的話,會讓人有機可趁的。」

身為赤司的秘書,實渕早就對赤司征十郎的任性習以為常,但那些總是以不妨礙公事為前提的。現下赤司的發言,饒是實渕也受到驚嚇。

聞言,赤司輕嘆一聲,「那預估會到什麼時候?」

「十點上下吧。小征是有什麼要緊的事嗎?」

「不,沒有。只是隨口問問的。」

「是嗎......」

赤司看似專注在報表上,事實上會時不時地走神,腦中都是水色少年的身影。

哲也不在的時候,果然會寂寞啊。

青年自嘲。

「你來了啊,赤司。」

「啊。」

面對綠間的招呼,赤司顯得有些漫不經心。

東京綜合醫院精神科的權威——綠間真太郎,以及他自國中就結識的,赤司財閥的總裁——赤司征十郎,此刻兩人正在隔音良好的房間內,進行每月的例行公事。

「那個名為黑子哲也的幻影,赤司,你至今還是看得到嗎?」

「哲也不是幻影。真太郎,不要讓我再重複一遍。」帶有些慍怒地道。

「赤司,我既然是你的心理醫生,那我就有義務要治好你,而不是看著對鏡子自言自語的你不聞不問,如果再這樣下去,赤司,你又會瘋掉的。」

「又會?」

敏銳的赤司不可能沒發覺綠間的用詞,看著綠髮欲言又止的模樣,再怎麼遲鈍的人也會察覺異樣,便反問醫生:「真太郎你,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?」

被赤金的異色瞳注視著,在獅王面前如同羔羊的綠間,不甘示弱地矢口否認。

「是嗎,不願意說嗎?」赤髮闔上雙眸,「好啊,這次就先放過你吧。」

臨走前,赤司朝綠間咧嘴一笑,後者打了個寒顫,「如果被我發現你在耍什麼手段的話,後果,你明白的吧,真太郎。」

明明是極其溫柔的嗓音,可寒意卻直達耳內。

隨著赤色帝王的離去,房內的氣氛頓時輕鬆起來,綠間坐在沙發上,鏡片的反光使他的眼神模糊不清:「黑子,直到現在,你還想陪在他身旁嗎?」

聽來十分痛苦。

深夜,黑色禮車行駛在繁華的街道上,帝王托著臉,目光停留在車窗外的後照鏡。

還真是,只要看到鏡子就會想到哲也呢。

浮現在腦海中的那抹淡藍,令方才在宴會上的不悅一掃而空。

回到家中,哲也會給自己怎樣的驚喜呢?既然在早晨沒有任何表示,想必是有什麼大禮吧。

赤司暗自想著。

碰。

猝不及防,赤司身後傳來巨大的聲響,經由後照鏡,倒影在帝王目中的,是藍色少年。更準確來說,是倒臥在血泊中的藍髮少年。

有那麼一瞬間,赤司感受到自身的心臟停頓了半秒,繼疼痛過後,是無數的信息排山倒海的向他襲來——

在雪中,藍髮少年對他笑著,嘟嚷:「赤司君請期待明天的生日吧。我一定會給赤司君一個驚喜的。」

赤髮少年無奈地將黑子往內攬緊些,調侃著:「哲也這樣說出來的話,就不叫驚喜了喔。」

「不,沒有的事。因為只是暴露了要給赤司君一個驚喜,至於是什麼東西,敬請期待。」

黑子的藍眸閃閃發光著,相對於同年男性較為瘦小的手緊握雙拳,幹勁滿滿的模樣惹人憐愛。

「那麼,哲也是要把自己送給我嗎?如果是這樣的話,那今年的禮會很有看頭呢。」

「請赤司君不要胡說八道!」羞赧,一手打在赤司的腰上。

「哈哈,哲也還真是經不起玩笑呢。」

「如果是這麼惡質的玩笑,我會生氣也是理所當然的。」黑子鼓起腮幫子,將不滿寫在臉上。

赤司不停地戳著黑子的雙頰,滿含著笑意問道:「不會吧,真的生氣了?」

看著不懂反省的赤司,饒是恭敬有禮黑子也忍不住揮開在他臉上做亂的雙手。

「看來明天的禮物,還是不要送給赤司君了。」黑子莞爾。

「那可不行,哲也。君子一言既出,駟馬難追,答應過的事可不能反悔喔。」

「是,」黑子呼出一口霧氣,「還真是說不過赤司君呢。」

隔天。

黑子收到赤司的簡訊,後者表明他今天並不會出現在校內,前者在看完內容後微怔半响,在沈重的氛圍中,手機的鈴聲劃破了寂靜。

「喂?哲也。」

熟悉的嗓音。

「是,我在。」

「抱歉,今天可能沒辦法去你身旁了。」

聽出少年的語句中飽含歉意,黑子笑道:「沒關係的,赤司君很忙這件事,我可是早就明白了。啊,那麼赤司君,晚上、晚上見面方不方便?」

「當然,只要是哲也的話。」

「那赤司君什麼時候有空呢?」

「大約是十點左右。就算我很方便,但放著哲也獨自一人在夜晚外出,我可是會擔心的。」

「請儘管放心吧!再怎麼說,我也是個男孩子。不多說了,總之,就約在帝光附近的那座公園吧。」

「啊,時候不早了。該去上學了,哲也。」

「是,再見,赤司君。」

「再見。」

藍髮少年開心地在床上蹦蹦跳跳,另一邊,赤髮少年拿著手機,朝著屏幕上的照片,虔誠地烙下一吻。

夜幕低垂。

離見面的時間還有段距離,黑子按耐不住衝動,開始向公園漫步前行。

赤司也是,早早離開了宴席,為的就是能及早見到黑子。

在車子不疾不徐行進的途中,赤司一直盯著窗外,在剎那,他的眼角餘光在瞥過後照鏡時,那抹淡藍突兀地映入眼簾,正當赤司想搖下車窗,喚黑子的名字時,一輛白色轎車朝著毫無防備的黑子迎面撞上。

「哲......」被喇叭聲覆蓋的,是來不及說出口的名字。

當下,赤司覺得世界好像凍結了。

什麼都看不到,什麼都聽不到,甚至連點感覺也沒有。

突然感覺,活在這個世界上,好像沒有任何意義了。

「......赤...赤司!」

醒來的時候,第一時間出現在赤司眼前的,是綠間。

對比綠間慌張的模樣,赤司顯得隔外冷靜,面對這樣的他,赤司覺得有些不可思議。

「為何如此驚慌呢,真太郎?」

「赤司你,什麼都不記得了嗎?」

「記得?我有什麼東西是忘掉的嗎?」

「不......沒什麼。」

看著這樣的赤司,是真的忘記黑子的事了。

不過,這樣也罷。至少短期內不會再出現那樣失魂落魄的赤司征十郎了。

黑子被撞到的當下,立即被送到醫院搶救,仍舊回天乏術,自此之後,赤司總會不定時崩潰地大喊,但在那天過後,赤司像是若無其事般出現在校園,正當綠間以為赤司忘記黑子的事時,赤司主動找綠間談話。

其實,他錯了。

赤司征十郎完全沒有遺忘關於黑子哲也的一切。

除了車禍以外的一切。

赤司劈頭對綠間說的話,正是:「真太郎,我見到哲也了。」

「欸......?」

不管綠間還未從錯愕中恢復,赤司繼續說道:「他現在在我家,放學的時候來見他一面吧。」

不明所以的綠間就跟著赤司一起到他的房內,踏進房門的赤司,開口說的第一句話便是:「哲也,我回來了。」

在赤司眼中,藍髮少年的身姿浮現在鏡內,開心地說道:『歡迎回來,征君。』

但在綠間的眼中,鏡面除了赤司外,還是只有赤司,他怔在原地不動,用訝異的目光看著赤司。

「真太郎怎麼了?為什麼不跟哲也打招呼呢?」

「赤司,你......」為什麼對著只映有你身影的鏡子,叫了黑子的名字呢?

隨即發現異樣的赤司,撫摸著鏡面,安慰黑子:「啊啦,真太郎好像看不到你呢,哲也。不過沒關係的,因為哲也只要有我就夠了喔。」

那次之後,綠間徹底明白,那個帝王般的男人——壞掉了。

就這般,赤司總是會和綠間說起自己與黑子的近況,後者也想盡多種方法想讓赤司相信——黑子早以離開他的事實。

這樣的狀況持續了十年之久。
從回憶抽身的赤司回到房內,看著鏡中淡藍的背影,怎麼樣也無法相信,他的哲也早在十年前就已經躺在棺木中,永遠地沈睡。

『終於發現了嗎,征君?』

「哲也......」

『我已經死掉的這個事實,以及我是靈魂這件事,征君都想起來了吧?』

又來了。

胸口,好像要炸裂開來了。

『這是送給征君二十四歲的生日禮物。』少年微笑道,『十四歲的生日禮物沒辦法交到征君,請允許我鄭重地道歉。』

「等...等等!哲也!」

『為了織那條圍巾,我可是不眠不休地忙了整整一個星期呢,結果卻沒能送出。』少年感慨。

黑子口中說的那條圍巾,赤司是有印象的,本來上方的綿線應該是象徵少年的藍才是,卻因為突如其來的意外讓綿線沾滿了少年的鮮血——屬於他的紅色。

『但是,還能以這樣形態和征君見面的我,很幸福。』

少年一臉滿足地看著青年,青年早已涕淚縱橫,在間斷的嘶喊下,少年逐漸化為粉塵。

最後一句話,黑子是這麼說的:『敬請期待,征君的生日禮物。』

在那之後,赤司征十郎忘卻了所有關於黑子哲也的記憶。

左邊的金瞳不知何時,又渲染為最初的赤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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